童年的那片苞谷林

鄂西分公司  罗顺汉供稿

小时候,我最喜欢的地方是老家寨子旁边的那片苞谷林。苞谷林里有知了无休无止的聒噪,有小伙伴没心没肺的打闹。那里印刻着我深浅的脚印,记录着我无忧的时光,是我们一群山里小孩童年的“迪士尼乐园”。

骄阳似火的暑假里,我和几个小伙伴经常背着背篓,一起前往苞谷林割猪草。别看平日里姐妹几个很是要好,可干起活儿来,谁都不让谁,大家暗地里比争着,看谁先将背篓填满。
我撅着腚、猫着腰,拼命地收割着面前肥嫩的猪草,任凭大颗大颗的汗珠滴落在手背上也不停歇。估计能凑齐一篓子了,我就扯下枯黄无用的底层苞谷叶,将身后堆放整齐的猪草按数捆起来,抱到背篓跟前装进去。

最先装满的人总是嘚瑟地唱起歌儿,随后此起彼伏的歌唱声就在苞谷林里回荡。慢慢地,我们就循着歌唱声在苞谷林里相互朝对方靠拢,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大比拼思想,只有歌声与欢笑声在山谷回荡。
苞谷林高大浓密,自带几分阴凉,但一阵活儿忙下来,早已口干舌燥。如果是在自家的地里,我会迅速钻进去,一根根寻找那些看上去多汁的苞谷杆,一脚踹倒在地,用镰刀将苞谷梗剔干净,然后和小伙伴们,像啃甘蔗一样用力地吮吸起来。那幸福的滋味儿,简直比甘蔗还甜!啃完之后,我会把剔下的苞谷棒子和嫩叶捡起来塞进背篓,带回去给我和家中的牛儿加餐。
回到家,我一边生火煮猪食,一边将苞谷棒子放到灶灰里焖着。待苞谷只剩下最里面一层壳包裹着的时候就掏出来,在棒芯上插一根筷子,用火钳架在火炭石上面慢慢翻烤。待阵阵酥香糯甜扑鼻而来,棒子上的苞米像一颗颗镶嵌着的黄玉一样晶莹剔透时,咬上一口,虽然被烫得龇牙咧嘴,但真得很过瘾!
我一边啃苞谷,一边将背篓里的嫩苞谷叶取出来,朝着牛栏飞快跑去。牛儿一看见我手里拿的嫩苞谷叶,就会朝着我不停地摇头晃脑,把脖子上的铃铛摇得“叮铛”乱响。当我把嫩叶喂它嘴里后,看着它津津有味地嚼着,我也会不由自主地啃一口苞谷米,同它一起幸福地咀嚼着。
苞谷林里疯一天,次日起床时,脖子上被苞谷叶子划过的地方经常会火辣辣的疼。奶奶就会去后院揪来一把嫩绿的青蒿叶,放进捣蒜罐里捣碎后敷在我的脖子上。她总是一边敷一边心疼地指责我:“姑娘家家的,一天到晚在苞谷林里乱跑,以后留疤了啷个嫁的出去哦!”每当这时,我就会笑嘻嘻地对奶奶说:“我才不要出嫁呢,我要一辈子陪着奶奶!”
每每想到这里,我就会不自觉地将手放在脖子上,仿佛又掠过一阵火辣辣的疼。光阴似箭,奶奶早已不在,当年那个不愿嫁人的傻姑娘也远嫁千里之外。不知道大山深处的那片苞谷林里,知了是否还在聒噪,小伙伴儿是否还在打闹,那喜欢嫩草的牛儿,是否还能咀嚼?